作者:沈曙虹
中国当代学校文化建设具备独立内涵并规模化开展,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它以校园文化建设为开端,以学校文化建设为主体,呈渐次发展、持续推进、交互影响、经久不衰之势。对校园文化和学校文化的研究,也在这样的态势中逐步走向深入。 校园文化是我国原创的概念。校园文化建设热潮兴起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其后一直是国家层面着力强调的育人手段。虽然随着学校文化热的兴起,很多研究者和实践者都对这两个概念的不同之处做了辨析,甚至有极端者呼吁以“学校文化”取代“校园文化”,但只要我们客观、全面、准确地对30多年来学校中的文化热加以分析,就会发现校园文化有着不可取代的、独特的发展脉络和教育意义。 本系列就是从文献梳理的角度,对中国当代校园文化实践及其研究的历史轨迹做一描述。
01、校园文化热的兴起及其成因 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改革开放之前,由于我国政治体制不完善和极左倾向时有发生,校园文化被政治思想所左右,也由于经济发展落后,校园的文化资源难以得到很好的开发利用,所以有人称那时的校园文化为书斋文化,它只是师生业余生活的一部分,是政治活动的附属品,没有独立的文化内涵,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教育价值和社会影响不大。 校园文化的萌芽期应从粉碎“四人帮”、恢复高考制度开始,以向“四人帮”讨回青春的读书热、“第二课堂”热、《第三次浪潮》热、勤工俭学热、“潘晓”热等为标志,“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代表了当时校园文化的主旋律。但这一时期校园文化的形式是比较单一的,对深层次的问题引导得不够细致,在对青少年的精神塑造方面显得非常单薄。 就对中国教育发展的深远影响而言,1986年的校园文化建设热潮具有重要意义。 1986年4月初,上海交通大学举行第十二届学代会,几位竞选学生会主席的学生不约而同地把推进校园文化建设和校园民主建设作为竞选旗帜,在学生中引起了共鸣。同年4月8日,华东师范大学率先举办首届“校园文化建设月”活动。 而后,上海交大、华东化工学院、复旦大学等校也相继推出以建设校园文化为宗旨的文化艺术节活动。与此同时,以各校学生会、学生社团以及学生个体为主体的各种类型的文化创造活动出现了高潮。 高校的校园文化热很快便蔓延到基础教育领域,上海建平中学以校容校貌和校风校纪建设为主体的校园文化建设很快成为中小学文化建设的参照。 发源于上海的校园文化建设迅速引起中央有关部门的注意。在当年8月份召开的全国学联代表会议上,团中央和各地学联代表肯定了校园文化建设的方向,并写入会议文件。中宣部和国家教委有关领导先后赴上海高校调研,对建设校园文化表示支持并提供了具体意见。此后校园文化建设逐渐向全国推开。 校园文化建设的热潮在1986年形成不是偶然的。 首先,从宏观社会历史背景考察,改革开放是80年代中国的主旋律,也是形成校园文化热的根本原因。改革的深入和开放的扩大,引发了其与中国传统文化中落后因素的尖锐冲突,从而形成了以实现文化更新和改造为目的的80年代中期中国文化热。 1984年,中西方文化比较研究和中国传统文化总体反思形成热潮,1985年由上海意识形态主管部门推动的文化发展战略研讨活动格外引人注目。与此同时,群众性文化活动日益丰富和高涨,从而构成了一幅由政府、民间和理论界共同描绘出的中国文化热立体画卷。 当时的中宣部领导同志十分赞赏这种和谐发展的局面,提出宽松、宽容、宽厚的“三宽原则”加以促进。而后,当中央确定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的决策时,文化理论界表现出极大热情,各种政治观点乃至政治设计方案纷纷出台,而大学讲坛极其自然地成为这一时期传播各种文化观点的最佳场所,其中虽难免鱼龙混杂,但它却实实在在地激发起一种弥漫于校园的文化求索之风。 其次,在改革开放的年代中成长起来的大学生,经历了商品经济的洗礼和全球性文化的冲击,自我意识空前强化,其人生价值观趋向于同时强调人生经历的充实、幸福和对社会进步有所贡献。由此出发,“完善自我”成为80年代中期大学生崇尚的一句口号。他们致力于开拓知识领域,提高文化素质,培养审美情趣,形成健康心态和锻炼创造能力,而对当时学校的既定课程则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厌食”。这种需求与供给的矛盾,又使受教育者“完善自我”的过程处于盲目和少助的状态,因而造成该过程的延缓、停滞和倒退,个别学生甚至走向颓废或极端,1983年之后各高校相继出现的学风下降的状况显然与此不无关系。 因此,校园文化建设作为一个由大学生自己提出的口号,反映了大学生总体要求改善生活形态和智能结构,以适应未来社会要求的呼声。 第三,毫无疑问,如果没有教育者的积极响应,校园文化建设在当时只能是昙花一现。然而正是由于改革开放对传统的高等教育制度提出了严峻的挑战,才使得一批目光远大而又脚踏实地的高等教育工作者萌生了寻求中国高等教育真正的文化源泉,并从中推出改革教育的可靠方针的念头。而校园文化建设给了人们一种重新认识大学校园的角度,它启示人们从文化意义上构建校园的物质环境和精神氛围,并从文化的高度来把握和统帅各种校园现象,使之从“混沌”无序状态转变为清晰有序发展,因而迅速成为教育者实践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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